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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
你睡着了,一天充实而繁忙的学习生活使你沉沉地进入梦乡。平时爸爸是个善于表达的人,此时此刻却很难完全表达我的爱与期望,于是选择了书信。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也是一种纪念吧,信可以反复读,可以在不同的时间段读,在将来的某天或者你会更加明白我说的话吧!
人生无常,有些话还是早说为妙,而且我是你的爸爸,我不跟你说也没人会跟你说呢。
在你蹒跚学步的时候,你得到的待遇与大多数同龄孩子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你的性格就很莽撞,还没学会走,就想跑,还没学会跑就想跳,即使到了上幼儿园的时候还是每时每刻都会摔跤。呵呵,你摸摸额头上的疤痕。还记得吗?那是一次摔跤磕在花坛上留下的呢。刚开始的时候,每次摔跤爸爸总是立刻把你抱起来,千方百计地安慰你,一直到你破涕为笑才好。但是我发现好像每一次你摔跤后,安慰你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了,从哭到笑的时间越来越长。猛然意识到不对,于是你的待遇就一落千丈了,有一次摔倒,我只说:“自己爬起来!”你趴在地上,哭成大花脸,看到我不仅不理睬你,还坚决阻止旁人来扶你,过了好久,你透过泪眼,偷偷地看我,小脸涨得通红,满脸的委屈,我怕自己忍不住,硬着心肠转过身去,听着你抽抽噎噎,过半天你才起来拉住我的衣角,“宝宝不哭,爸爸疼!”呵呵,老是自称宝宝。我蹲下身,轻轻拍掉尘土,“宝宝,以后摔跤爸爸不会抱你起来,要学会独立,自己爬起来啊。”我知道你一定不懂什么叫独立,可你还是歪着脑袋,奶声奶气答应着,“宝宝不哭,要独立。”后来,你啊,跌得快,爬起来更快,每次爬起来还握着小拳头喊:“宝宝要独立。”呵呵,经常逗得旁边的人前仰后合的。那时候爸爸妈妈是双职工,爷爷奶奶又在外地,没人有足够的时间照顾你,冬天一天下来尿布都结成冰了,蹭得大腿上都是血痕,妈妈下班后抱着你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慢慢你长大一些就学会了自己穿衣服,洗脸,刷牙,吃东西。要是那时候你已经有记忆的话,我想,那大腿上的血痕可能比一千遍的说教来得更深刻吧!
你比其他孩子早一年读书,因此智力发育相对就晚了好多,刚开始连幼儿园的老师都告小状,折纸学不会,画画学不会,唱歌学不会,一直到读小学低年级,你的成绩都在班级中下游徘徊,可在爸爸妈妈的鼓励下,眼看着你一年比一年出色,直到高年级你的成绩已经是出类拔萃了。回忆起小时候你握着小拳头喊:“宝宝不哭,要独立。”是啊,尽可能独立的生活,独立的学习,你一定比绝大多数孩子更能体会独立的含义吧。
到了高年级,你接触了电脑,接触了网络,学会了QQ,学会了游戏,还在网络上写了好几万字的小说,据说还培养了一批属于你自己的粉丝呢,呵呵。可是你知道吗,爸爸的担心却与日剧增,因为缺乏管制的网络包含了太多的暴力,色情,以及无数的低级趣味。这个世界上,即使阳光普照,还有黑暗的角落呢,你看了那么多书,接受了那么多老师的教诲,究竟能否分辨黑与白,是与非呢?但你正处比较叛逆的年龄,简单的说教,粗暴的干涉,可能会换来恶劣的结果。于是我推荐你在网络上找一些我认为是很有意义的书阅读,然后交流读书的心得。陪你一起看电影。看《阿甘正传》,追究人生的意义,看《勇敢地人》,体会勇敢地含义,看《忠犬八公的故事》,知道什么叫忠诚,诸如此类。你可知道,爸爸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你的成长,不仅要学会独立的生活,独立的学习,更重要的是学会独立的思考啊!原谅爸爸窥探你的隐私,很多时候,我会偷偷地查看你的聊天记录,网页浏览记录,查看结果?呵呵,你不知道我都乐开了花了。
对了,你一定还记得你七岁时候那次车祸吧。当你的老师在电话里泣不成声,我只知道你和妈妈被车撞了,我却无法得知你们伤势如何,我以平生最快速度赶往医院,一路上,心里几乎把满天神佛拜了个遍,祈祷你们平安!祈祷你们还好好地活着!当冲进医院,看见你和妈妈活着,是的,还活着,对于我来说,一瞬间,地狱到天堂。医院里拍得X光片显示你的大腿骨像火柴棍一样被残忍地折断,伤口周围血肉模糊,我在你面前第一次流泪,怎么忍都忍不住,我几乎不记得对肇事司机的愤怒了,心里全是悲伤,悲伤为什么不能让我来代替你的伤痛啊。我拉着你的小手,对你也是对自己说要坚强!手术后当夜,麻药药效过了,你睡几分钟就疼醒,全身痉挛,满头大汗,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喊:“爸爸,我怎么办呢,好疼啊!”我一边用毛巾给你擦汗,一边给你讲英雄故事,童话故事,反复劝慰你要坚强,一切苦痛都是一时的,都会过去。一直折腾到天亮,你才沉沉睡去。
在你逐渐康复的那段日子里,爸爸几乎每天都要说上几遍:“伤痛挫折是一时的,总会过去。”以至于我一开口说:“伤痛……”你总会怪声怪气地接下半句。当你能坐在轮椅上的时候,我带你到小花园里玩,指着路边的小草尽我所能阐述什么叫坚强,还绕过门卫,推着轮椅到商场里,人群熙熙攘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味道,摆放着形形色色的商品,都是那么真实,那么鲜亮!你懵懵懂懂,爸爸是想让你明白:坚强地克服伤痛,克服挫折,活着,跟亲人在一起生活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我知道那时的你一定不知道爸爸的用心良苦,你只是咋一离开充斥着白色的病房,睁着双眼打量着这久违的纷纷扰扰的世界!只要在你童真的眼里,彩色远比灰色多,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围的病友们奇怪,我们的病房里充满着快乐,因为他们一直听到你童稚的,仿佛水晶一样透亮的笑声,为了一个爸爸讲的笑话,为了爸爸的胡子渣,为了飞进病房的一只麻雀,为了下午又能出去玩,有千千万万种理由能让你笑。
四十天的医院生活很快就过去了,为了弥补落下的功课,看着你制定出补课的计划,几乎没有督促,自觉地学习,最终期末考试,语文:95,数学98。爸爸为你骄傲!
前些天当我跟你说起,有个高三学生因为高考迟到无法参加考试,愤然跳楼自杀,看到你听了这个新闻,撇嘴轻蔑的样子,我知道“坚强”这个词,在你心里已经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的事了,而是实实在在的一种体验,更是刻画在心灵上的誓言。
看着你健康茁壮的成长,欣慰地看着你逐渐长大成人,这可是我做爸爸的最大的幸福呢。幼儿时候给你讲英雄故事,并不是希望你一定成为英雄,而是希望你学会高尚的品德,比如独立,坚强。小学时候你接触了文学,绘画,音乐是为了让你的心灵充满情趣,这些情趣会支撑你的一生。这样,即使在严酷的冬天,你也不会忘记玫瑰的芬芳!有些事,或许现在的你无法理解,但当你长大,你就会明白:有很多东西,耀眼而毫无价值,只要你能健康的成长,真正明白独立,坚强,这就是爸爸对你最大的期望了。
写到这里忍不住进房间看看你,你十三岁了,看着你还略带稚气与童真的脸,我忍不住在你额头吻一下,心里默默地说:“祝福你,铮铮,有那么一天,你一定会明白你的名字的含义的!”
好梦!
爱你的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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