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锁学生对学习的内部动力

烟汐忆梦

导语
在许多学校，学生完成任务是因为老师告诉他们要这么做。得好成绩并超越同龄人，取代了学习本身，成了上学的目标。真正因为对学习内容感兴趣而完成任务的学生少之又少。

数十年来，关于教育最佳实践和人类大脑工作方式的研究表明，鼓励学生学习内在动机是一种更有效的教学策略，可以让学生更感兴趣。在这种方式激励下，学生实际上学得更好。他们能够付出更多努力，处理更具挑战性的任务，最终他们对学习的概念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如何解锁学生对学习的内部动力
Destiny Reyes在上小学时非常积极。像大多数年幼的孩子一样，她喜欢学习新事物，而且在学校表现出色，能够取得不错的成绩，并为她的成功感到骄傲，含蓄地说，她在一个与同龄人竞争的环境中茁壮成长。她是班上的佼佼者，并且通过参加竞争激烈的考试进入私立中学普罗维登斯进一步证明了自己。但要在普罗维登斯最聪明的人中成为佼佼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因此她对学校和学习的兴奋感消退了。到最后，她说，没有什么能激励她，她上学只是因为她不得不这样做。

美国大多数学生和18岁的Destiny的情况一样。调查显示，从中学到高中，学生的参与率稳步下降，Callup公司将这一趋势称为“学校参与度悬崖”。据该公司学生民意调查的最新数据显示，五年级学生的参与度约74%，而高中三年级学生的参与度只有32%。

参与度的一个关键要素是学生对所学内容是否感兴趣。然而，大多数学校都在消灭学生的兴趣。

所有一切都归根于动力。在许多学校，学生完成任务是因为老师告诉他们要做这些。或者因为他们需要这么做才能得到一定的分数。对于像Destiny这样的学生来说，获得好成绩并超越同龄人，已经取代了学习本身，成为她上学的目标。对于其他学生来说，他们需要一个最低分数才能参加运动队或者参加课外活动，亦或是取悦他们的父母，这些因素成了他们学习的动力。真正因为对学习这些内容感兴趣而完成任务的学生却极少。

而这完全是一种倒退。

老师的要求、成绩、额外机会的承诺，所有这些都是外部奖励。数十年来关于教育最佳实践和人类大脑工作方式的研究表明，这些类型的激励因素是危险的。给学生学习提供奖励，会让学生对奖励产生依赖。如果这些奖励对学生变得不那么有吸引力，或奖励完全没有了，那么学生学习的动力也会随之消退或者消失。这正是Destiny在中学时所经历的事情，即她不再作为班上的佼佼者而获得奖励。

激发学生内在的学习动力则是一种更有效的策略，可以让学生保持对学习的兴趣。不止于此，在这种内在动力的激励下，学生实际上能够学得更好。他们会付出更多努力，应对更具挑战性的任务，并且会对他们所学习的概念有更深刻的理解。

斯坦福大学的教育学教授德博拉·斯蒂佩克（Deborah Stipek），同时也是《学习动机：从理论到实践》一书的作者，他对于外在动力的作用的理解比较务实。

“我想该领域大多数现实的人都会说必须同时拥有内在动力和外在动力。”斯蒂佩克说，“如果不在乎孩子们学习什么，那么可以完全依赖内在动力来驱动孩子们的学习，但如果必须要有一个课程和一套标准，那么就不能只选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但问题在于，大多数学校很难找到这两者的平衡点。尽管全国各地的一些学校正尝试个性化学习，以挖掘学生的兴趣，但Stipek评估结果显示：大多数教学都忽视了学生的内在学习欲望。

在传统学校，更多的是给予一定的奖励或惩罚程序来让学生保持顺从。为了让学生通过州考试，往往会阻碍学生探索自己感兴趣的课程。教师想要激发学生的内在动力必须逆流而上。

但并不是所有学校都是这种情况。进入高中后，Destiny对学习逐渐失去兴趣的状况发生了转变。她并没有对学校感到越来越不感兴趣并且疏远，相反，她对上学更加积极。这是因为她被大都会区域职业和技术中心（the Metropolitan Regional Career and Technical Center)录取了，这是位于罗德岛的一个公立高中区，以下称指为“The Met”。现在，她是这所高中的高三学生。

当谈到内在动力时，The Met是一个典型案列：学生们不必上传统课程，在学习顾问或实习机构的辅助下，他们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于独立学习。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学习计划，通过做项目、自主学习、实习经历以及与当地大学的双向招生来积累传统课程需要的学分。一天中他们做的几乎所有事情都与个人目标或他们感兴趣的事物相关。

这正是当初激励Destiny入学The Met的原因。“我想，噢，我的上帝，我有权利可以来选择我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回忆道。

几十年来，教育研究人员一直在研究学生的学习动力，确定最佳的课堂策略，以促进学生学习的内在动力。The Met则将其中策略付诸实践。学生通过真实的世界以及亲身实践解决问题，而从其中学到知识；他们应对需要持续努力的开放式任务；他们有权选择学习的内容和方式；他们通过展示所学内容或者展示具体的产品来完成项目；他们设定自己的学术目标；他们不用过多地关注学习成绩，而可以关注学习过程，因为他们不需要获得传统学分。所有这些举措都来源于激发学生内在动力，包括Stipek的。而这会对学生产生深远的影响。

Destiny刚进入到高中，带着中学残留的学习热情，也就是极少的热情，她高一的成绩单便反映了这一点。虽然The Met没有提供传统的分数，但会对学生们自己给每科设定目标的掌握程度进行评估。Destiny九年级的成绩单上的主要评语是“符合期望”。她的成绩单上极少有“超出期望”，在某些科目中，她的掌握仅仅只是“正在进步”。当她读高二时，情况开始发生变化，“超出预期”开始成为较常见的评语。到高三的时候，Destiny几乎每个科目都超出了预期，而且“正在进步”在她的成绩单上已经再也找不到了。她不再是那个不想上学的中学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再次喜欢上学的年轻女性。

Destiny的经历对于The Met的学生来说很常见。在州调查中，据报道，这些学生对课程更感兴趣，更确信他们所学的内容对他们的未来很重要，并且在学校得到的帮助比罗德岛几乎所有其他地区的同龄人都更多。她和The Met的其他学生不断地回忆起他们在掌握自己学习方面的差异。

莎拉·麦卡弗里是一名十年级的学生，她很感激与她在中学的经历明显不同的The Met的经历，“在中学仅仅就是‘做这个，这个，这个’。”她说，“我更喜欢亲自实践，这样我可以掌控自己的学习，而不是由你告诉我该怎么做，然后我就去做。这样好像我是被人掌控的。”

玛丽莎·索萨，2017年毕业于The Met，现在是罗德岛学院二年级的学生，她说她在高中时也有类似的动力。她说，在The Met，学生们根据对自己优势和劣势的评估，设定自己的目标，并将这些目标与自己的梦想联系起来。“你为自己的工作感到更自豪，因为你知道这是你自己的目标。”她说。“你实现了你自己的目标，而不是老师或校长给你设定目标。”

“这真的会促使你成为最好的自己。”玛丽莎说。

不过，让学生迎接挑战往往需要一段时间。

Destiny的顾问Beccy Siddons认为，观察学生变化的轨迹是她工作中最激动人心的一部分。作为大约16名学生在The Met学习时的“顾问”主要联系人，Siddons要全程指导学生完成实习、所有的学术内容以及最终的大学申请。

Siddons说：“九年级的学生在他们过去的生活中都是被告知要学习什么，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对什么感兴趣，因为他们不曾有机会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在Destiny上高一时。她的第一次实习是在双语教学的一所小学，对于母语为西班牙语和英语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安全且常见的选择。现在回想起来，Destiny很高兴这次的经历让她意识到自己并不喜欢教学。但当时，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尝试什么。高二时，她看到另一名学生在新英格兰水族馆实习，这引起了她的兴趣。高三时，当她第一次到新英格兰水族馆工作，很快就发现自己对海洋生物的热爱。现在她有一个最喜欢的生物，而以前她甚至都不知道存在这种生物：河豚鱼。而且，她有了自己感兴趣的职业：环境科学。如果不是这些实习经历，她可能在上大学之前都找不到自己的职业兴趣。

Siddons要定期监督学生们的学习进展。她工作的一个关键部分就是帮助学生发现那些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所具备的激情。她送走进入社会的高三学生与迎接进入The Met的新生已经相差甚远。

然而，这种转变的早期阶段确实需要发挥作用了。虽然学校通常不会以学生的内在动力为重心，但还是有数百所学校进行了尝试。Next Generation Learning Challenges已经发展成为一个由大约150所学校组成的网络，所有这些学校都专注于以某种方式激发学生的内在动力。The Digital Promise League of Innovative Schools的102个学区也开展了类似的工作；EdLeader21另外还有300个区，其中许多都旨在激发学生的内在学习欲望。在The Met成功的基础上建立的the Big Picture Learning network目前在美国有60多所学校（另外在国外还有100所）。

在芝加哥，一所宪章学校承诺致力于实现这一目标。在2013年创立时，该校便选择了“Intrinsic School”这个名字，旨在为7至12年级的学生服务。在这所学校学习，就好像在“吊舱”里一样，大型灵活的教室空间让学生们可以自由选择独立工作，或者小组指导或者基于项目的协作学习。该宪章学校的创新与合作总监兼联合创始人阿米·甘地说，第一年，管理员中断了学生的“独立学习时间”，期望他们能够在自由时期茁壮成长。回想起来，甘地认为太天真。

“我会在那段时间进入吊舱，孩子们只是坐在那里。”甘地说，“我当时想，‘你对什么感兴趣？’‘什么都不感兴趣。’‘你想要探索什么？’‘什么也不想探索’。”

“如果有人在你上学的九到十年里一直告诉你该怎么做，那么你真的会不知道这个独立的时间该用来做什么。”甘地说。

教师必须帮助学生利用起他们学术上的独立性。刚开始时，教师们并不会给学生开放式的选择。他们会告诉学生在独立时间应该做些什么。然后给他们一些选择。再渐渐地让学生可以完全独立进行选择。经过第一学年的天真之后，Intrinsic School学校的老师们系统地让学生学会了掌控他们的学习。